这可是大事啊!
心里这么想着,福安把柚柚护得更牢了,那小心谨慎的模样看得秦宴嘴角都抽抽。
“福安。”
“奴才在。”福安一个激灵,连忙应声。
“带他们都出去。”秦宴的视线扫过殿内所有战战兢兢的宫人,“没有朕的命令,任何人,不许靠近祭司殿半步。”
“......是。”
福安不敢多问,立刻招呼着那些早已吓破了胆的宫人,退出了大殿。
殿门从外面缓缓关上。
随着吱呀一声沉闷的声响,像是停笔前落下的句号。
他垂眸,看着这个名义上是自己姑母,做了五十年大祭司的女人,往事种种浮上心头,心中却再无先前的波动。
“姑母。”
他轻声喊道。
“朕有时候,真的想不明白。”
他踱着步子,绕着那些已经失去所有光华的雕塑,声音在大殿里回响。
“这日子,难道不都是人自己过出来的吗?抵御灾害,要靠兴修水利;国泰民安,要靠吏治清明。什么时候,一个国家的兴衰,要寄托在几块不会说话的石头上了?”
秦思雨被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惊得瞠目结舌。
这是对龙神的大不敬!”
“大不敬?”秦宴嗤笑一声,停下脚步,转身看她,“普通的百姓不知实情,自然不懂这些,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,朕可以理解。”
“可你呢?”
他的声音陡然转厉。
“你做了五十年的大祭司,日日与这些东西为伴,难道就真的一点都看不出这些雕塑的古怪吗?”
秦思雨嘴唇哆嗦着,想反驳,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古怪?
她怎么会看不出来!
那些雕塑中蕴含的力量,带着怨,带着恨,带着不甘。
每一次她借用这股力量为国祈福,都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去压制怨念,总要担心它们会将自己吞噬。
这么多年来,她难道就没有受这些怨念的影响吗?
但她不敢说,也不能说。
因为这是她权力的来源!
只要她能掌控这股力量,她就是夔国最尊贵的大祭司,是维系国运的重臣,是连皇帝都要敬她三分的存在!
所以她视若无睹,她自欺欺人,她将这股力量粉饰为庇佑,并心安理得地享用了五十年。
秦宴看着她煞白的脸,眼底的嘲弄更深。
“看来是看出来了啊。”
他替她回答了。
“你看着忠心耿耿,事事以国为先,其实,你忠的不过是你自己的名利地位罢了。”
“你不是在守护夔国,你是在守护你大祭司的身份。”
“只不过,你寻求名利的结果,恰好对国家有利,这股力量,才会勉强为你所用。”
秦宴又想到了先皇。
或许是无能之人格外喜爱借助外力,先皇在世之时,对于鬼神祭拜一事极为上心,云螭宫他还会抱有戒备,但面对秦思雨这个担任祭司的姐姐,可谓是百依百顺。
甚至后来生了重病将死之时,还寄希望于让秦思雨替他逆天改命,延长寿命。
一群妄图掌控不属于自己力量的蠢货。
“这力量本就不属于夔国,如今不过是回到了原本的轨迹罢了。你想要朕替你做主,是绝不可能的。”
秦思雨再也支撑不住,双腿一软,颓然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,失魂落魄。
是啊。
他上任之初,她想要像拿捏先皇一般拿捏他,于是每逢天灾人祸,任百姓们如何跪在台阶前恳求,她都没有帮忙。
目的就是让秦宴对她低头,承认她超然的地位。
结果当然是失败了的。
那是她第一次知道,原来有些灾害,是可以靠人力解决的。
直到夔国这些年来越发富强,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没了与他叫板的权力。
他今日像是格外的耐心,又道:
“还有你带的那个女孩,呵,你总说朕无情,你难道不是吗?”
“将她往朕面前推,你真不知道朕看不惯你,会连带着对她也不满?”
“怕不也是在忌惮她的天赋,干脆引得朕发怒以绝后患吧。最心狠的就是你这个面热心冷的小人,你竟还好意思说柚柚......”
他的语气倒是挺平静的,但秦思雨却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恐慌。
她试图挽回:“陛下......君子论迹不论心,微臣这些年对夔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微臣自请致仕,尽心辅佐小殿下登上祭司之位,还望您看在血脉亲缘之上谅解微臣一二。”
“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