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峥微微抿唇,还是扶着梯子上去了。
长鸢让他坐下,指着远处的丛林,“你发现什么没有?”
墨峥仔细看她手指的方向,柔条枝低,除了树还是树,他摇头:“发现什么?”
长鸢道:“我刚来这里的时候,那些树连片叶子都没有,现在已经开始发芽了。”
墨峥深深看着她,听她继续说下去:“昨天房檐上还落了两只喜鹊,禅房那边多了一窝燕子……”
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。
听她说完,墨峥眸光微动,问:
“你很喜欢这些?”
“喜欢啊。”
墨峥弯了弯腿,手搭在膝盖上,盯着瓦片看了一会儿,忽然认真地看向她:
“跟我走吧,我带你去北疆。白天我们在望不到尽头的草原上骑马,晚上我们围着篝火烤羊腿,还有北疆的星星,多得数都数不清。”
长鸢与他的目光交汇,忽然笑了,转移话题:“我饿了,咱们下去吧。”
墨峥呼吸凝滞,扳住她的肩膀,“你怎么总是这样!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!”
他想用力,却怕弄疼了她,只咬了咬牙,重复:“你知道我的意思。”
“……”长鸢还是那样,不轻不重地笑着与他对视。
她站起来,衣袂飘飘,望向远处。
墨峥也跟着站起。
“那,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
长鸢轻笑着问身边的黑衣青年,又往前走了一步,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房顶。
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带走似的。
墨峥的手有些颤抖,看着长鸢被风吹起的发丝,将她往里拉了拉。
“你是云初。”他软声劝着,“这里风大,我们下去再说吧。”
长鸢甩开他的手,本想再说什么,却忽然垂首咳嗽起来。
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,这不是属于她的春天,长鸢弯下腰深呼吸,血迹从她的指缝中洇出。
被鲜艳的血色一刺,旁边的墨峥慌了,抓住她的手腕,语气强硬起来。
“别倔了,云初,跟我回去,我带你去看医师!”
长鸢推开他,“我不是云初!”
瓦片被踩得叮当作响,她狠狠按住墨峥的肩膀,强忍着灵魂脱离宿主身体的疼痛,疼得眼尾染上一抹红:
“我是谁?”
这双眼睛……
墨峥呼吸凝滞起来。
二人鼓动的衣摆轰隆隆响着,似乎在催促他说出正确的答案。
“长……”
“长鸢!”
高峰兀立,站在顶端,一眼可望尽天地。
一段段记忆涌入墨峥的脑海。
白於,长鸢……
白於终于恢复了所有上界的记忆,他低头缓了一会儿,猝不及防将长鸢拥入怀中,“我的好长鸢,你果然来找我了。”
长鸢一脸冷漠,推开他,“到底发生了什么?你为什么会灵魂碎裂?”
随着记忆的恢复,主神的身体也渐渐化为原本的模样。
黑眸墨发,薄唇鲜红,凤眸散漫地瞟向长鸢,旭日给他身上披上一层金灿灿的光。
白於唇边噙起温和的笑意,摇摇头,“不记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