脖子上的匕首微动,却迟迟没有割破他的喉管。
夙倾犹豫再三,还是将匕首放了下来,只说道,“我只是来给公子送药。”
温鸷挑了挑眉,笑道,“我知道,所以我并未惊动王爷。”
“你待如何?”
温鸷将剑收回鞘中,对他说道,“你走吧。”
夙倾眸中闪过一丝愕,又问道,“你放我走?”
“自然,你只是给柳公子送药,甚不妥。”
“若王爷知道……”
“我自有说法,不会怪罪到公子。”
这人好像真的是在帮他们,夙倾别他法,还是选择信他,双手握上剑柄,向他略拱手道,“多谢。”
说罢转身就走,却听身后声音问道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他回头看向温鸷,见他一脸真挚的模样,回道,“夙倾,夙愿的夙,倾亡的倾。”
温鸷立在原地,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,他眼中噙着笑意,默念起他的名字,“夙倾……”
服了几日的汤药,沈惜迟的身子也略有好转,只是几日下来却未见过傅璟宵一面,不仅如此,连府中下人都对他怠慢起来。
“公子,这膳堂也太欺负人了,只给到奴婢这些,下人都比这吃得好啊……”
沈惜迟坐到桌前,暗自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,只一道清汤寡水的汤菜,隐隐能看到汤里飘着一片菜叶,馒头也是凉的,还有些发硬,看来是昨日剩下的。
他笑着对正愤愤不平的姒容说道,“妨,有的吃饿不死就行。”
姒容撅着嘴,气愤道,“可是明明有更好的饭菜,膳堂却是不给,您病体初愈怎能吃这些?”
“好了姒容,我本就寄人篱下,哪里还能挑三拣四?”
沈惜迟拿起馒头吃了起来,这馒头咬着都费劲,他索性将馒头掰成小块泡到汤里,笑道,“你看,这不就解决了。”
看他这所谓的样子,姒容愈发心疼他,不禁又红了眼眶。
终究是自己做了事,傅璟宵怎么对他,他都能坦然接受,只是想到他那日去到他书房的原因,沈惜迟便觉得可笑,他是苍越国的王爷,得皇上指婚再正常不过,他沈惜迟又是何立场去问他呢?
在雨中跪了两天三夜,生了一场大病,这一病倒让他清醒不少,他在这璟安王府中只是客,傅璟宵对他的待客之礼也极为妥帖,如今在这叨扰了近一年之久,他也是时候离开了。
想来傅璟宵与楚小侯爷大婚在即,他再留在这里也是尴尬,接近傅北钦的事,等离开再做也不迟。
沈惜迟暗自下了决定,这几日养好身子便向傅璟宵告辞,他之前答应过为姒容找个好人家的事,怕是办不到了,对她也颇有歉疚之意,想着还是提前告知她的好,便开口道,“姒容,我打算过几日回见音阁,你也不必在此跟着我受苦了,去找管事帮你另谋个差事吧,你现在去,想必他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你。”
姒容本就红着眼眶,听完他这番话更是直接落下眼泪,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哭着说道,“公子,奴婢只想伺候您,您要走便带奴婢走吧。”
沈惜迟急忙摸索着上前扶起她,“你这是做什么,快先起来。”
姒容不肯起身,“奴婢父母双亡,十二岁便入王府为奴为婢,只有公子善待奴婢,不拿奴婢当下人,奴婢心里已认公子为主,公子不带奴婢走,奴婢便长跪不起。”
沈惜迟叹了口气,奈道,“莫不说我能否把你带出王府,我只是个盲了眼睛的琴师,你跟着我是没有出路的。”
“奴婢不要出路。”
姒容抬头望向他,声音变轻了些,“奴婢也知道您并非眼盲。”
看到他神色变的惊愕,她又急忙说道,“公子放心,奴婢虽不知您为何装作眼盲,但奴婢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,奴婢以性命起誓,绝不会背叛公子。”
沈惜迟未言其他,只问道,“你是如何发现的?”
“您的眼睛生的极美,奴婢自您身边侍奉,时常会不由自主看向您的眼睛,奴婢发现,你的眼睛是有神采的,奴婢的娘亲便是眼盲,奴婢幼时一直在娘亲身侧,知道盲眼是怎样的,您的眼睛与娘亲不一样。”
她说的一脸诚恳,沈惜迟也没有细问下去,轻轻将她扶起,“你既为我保守此秘密,我必会尽心对你,你只管安心,我定会将你带出王府。”
“是,奴婢相信公子。”
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,他并非看不到姒容的忠心,他千里迢迢来到苍越,身边只有夙倾一人,他愿意去信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