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雨连绵数日,终于在昨夜见停。
一连两日,傅璟宵都没有回过他的院中,他让小厮随意打扫了一间厢房,自己住了进去。
温鸷在门外踌躇了片刻,才开口唤道,“王爷。”
傅璟宵于桌案前头也未抬,冷声道,“进来。”
他推门走进,立于屋内一时没有开口,傅璟宵疑惑的抬头看向他,问道,“何事?”
温鸷这才说了出来,“王爷,柳公子在雨中久跪晕倒了,属下已命人将他送回西院。”
说完暗自观察了下傅璟宵的脸色,只见他眉头蹙起,目光移到桌旁那碎裂的玉佩上,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自他口中发出,“知道了,你继续盯好他。”
温鸷深知这玉佩的来历,也知道这玉佩对他们王爷来说是何等重要,此事一出,王爷对柳公子的芥蒂怕是不易消散,可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,“要不要请大夫过去看看?”
果然,他这话一说出,傅璟宵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,抬头直直看向他,眼神冰凉起了寒意,“温鸷,本王记得,你从不会在这等事上多言。”
他立时跪倒在地,“是属下逾越,还请王爷降罪。”
傅璟宵神色稍有缓和,他垂眸捧起书卷,“自己去刑堂领二十鞭。”
温鸷应声退了出去。
傅璟宵的眼睛虽落在书上,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,书上的东西一个字都没看进去,他终是按耐不住,烦躁的将书卷扔到一旁,起身走到窗前。
他推开窗,迎面扑来的清凉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,房檐上残留的雨水还在不停的向下滴落,“滴答滴答”的声音一下下敲进他的心里,他不由得再次想起那个跪在雨中的单薄身影。
心中烦躁更甚,他猛地关上窗,坐回到桌前。
另一边的西院中,姒容守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惜迟,不停的啜泣。
她家公子晕倒被送回西院已有半日,却迟迟没有大夫前来医治,没有璟安王的命令,她也走不出这王府,她急得只能哭。
沈惜迟此刻浑身发烫,已经喃喃着说起了胡话。
一道黑影落在床前,惊的姒容瘫坐在地上,她瞪大眼睛看着来人,发不出一句声音。
夙倾用手探了探沈惜迟的额头,问她,“没有大夫来过么?”
姒容这才看清他的模样,认出了他就是那个伴着公子进宫的见音阁小厮,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角,恳求道,“你救救公子,求你救救公子吧。”
夙倾安抚她,“莫急,我就是来救公子的。”
他回头看了一眼榻上那脸色苍白的人,又说道,“我法将大夫直接带进王府,若让璟安王发现,必会再度怪罪公子,只能先按公子的症状抓点药过来。”
转而对姒容说道,“你务必要看好公子,我去去就回,切勿对其他人说起。”
姒容急忙点头,“好,我一定不说。”
夙倾也不再多做停留,身子轻轻一跃,落到院墙之上,又消失不见。
此时,自树后走出一人,他盯着夙倾消失的方向,握紧了佩剑,只是这动作好似扯动了他背后的伤口,疼得他轻轻倒抽一口凉气。
入夜后,夙倾拿着药回到沈惜迟房中,姒容正在用浸了凉水的帕子为沈惜迟敷到额头上,见他进来,急忙接过药,去到院中熬药。
夙倾坐在床边,眼中带着一丝疼惜之色,他将沈惜迟额上的帕子取下,换了条新的浸过凉水重新为他敷上。
这法子也不是全用处,沈惜迟的高热散去些许,已经沉沉睡去,不再说胡话了。
他不便久留,去到院中嘱咐姒容照顾好公子,便离去了。
夙倾跃过高墙,稳稳在王府外落地,正抬步要走,忽得一道剑风自他身后袭来,他身形一闪,躲过剑招,拔剑回身向那人刺去。
一攻一守间,两道剑光在二人之间撕扯,一时难以分出胜负。
夙倾借着剑势向那人逼近,一把匕首陡然出现在他的左手中,两人目光相对,那人瞳孔微微一震,立时剑招微晃,夙倾抓住机会,匕首逼上那人的脖颈。
正要下杀手,却听那人似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句,“是你?”
他看向那人,才发现他是璟安王的贴身侍卫,温鸷。
夙倾眸中杀意涌现,手上动作却犹豫起来,他不确定温鸷有没有告知其他人,若有其他人知道,温鸷一死,必会连累到沈惜迟。
温鸷似是看出他的顾虑,说道,“放心,今夜之事其他人知晓,你若想杀我,动手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