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云成杰松口气，内心暗道终于能送走这尊大佛时，却听墨峥忽然问了一句：
“云大人膝下有几子，有几女？”
云成杰不明所以，答：“三子一女。”
墨峥勾了勾唇，没再说话。
问这个干什么？
皇室的人说话，一句话里能有八百个意思，云成杰脑子转得很快。
他记得，这位成王好像尚未娶妻？
一瞬间，云成杰将自家所有年纪符合的女子都想了一遍：
大哥家的几个孩子都已成家；自己大女儿已有婚约，也不担心；不过，三房的妾室下好像有好几个年龄适宜的女儿……
世间皆以娶世家女为荣，莫不是成王也有这心思？
若成王意真有意如此，等云初成婚后，需得将此事与云家诸位长辈商讨。
云成杰继续维持谦和笑容，目光悄悄移向墨峥。
墨峥不知云成杰想了这么多，他放下茶盏，微微扬颌，骨节分明的手压在雕花扶手上，站了起来。
云成杰忙起身相送。
“大人留步，不必多礼。”
墨峥朝云成杰拱了拱手，在小厮的引领下，带着侍卫出了府门。
确认墨峥走远，云成杰这才彻底松了松筋骨。
二夫人捏着帕子进来，面上带温婉笑意，手也不闲着，上前给云成杰捏肩。
“老爷，您为何如此紧张这位殿下？方才我在后厅瞧着，您的拳头都没松开过。”
云成杰长长叹了口气：“朝堂上，哪个大臣不忌惮他？”
二夫人饶有兴趣：“这是为何？”
“大概是一年前的事了。”云成杰细细想着，当日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：
“关中的夏家贪腐走私卖官那桩大案子，处罚官吏众多，成王就是负责查这件案子的人。”
“夏家可是自前朝便存在的大族，家大业大。夏家人手段残忍，似乎是将成王困进了私挖的矿山中。成王失踪，没了查案子的人，夏家准备全身而退，结果就在三日后……”
云成杰望向窗外，时间仿佛回到那个密不透风的阴沉早晨。
“那一日，天子准备退朝，皇城中却忽然闯进一匹横冲直撞的马，马背上，是满身鲜血的成王。成王持尚方宝剑，一路直直进了大殿，在文武百官面前，掏出了夏家贪腐的证据。”
二夫人听得全神贯注，手也慢慢停了下来。
云成杰继续回忆：“我还记得，成王当时肩上还插了一支血淋淋的箭，血簌簌地往外流，大殿上印了一串红脚印，活似来索命的阎罗。”
“没人知道他在那座矿山里经历了什么，当时，成王揪住吓瘫了的夏阁老，道，他就算下了地狱，也会将夏家人全都拉下去。他还环顾四周，对我们说，诸位小心一些，莫要让他抓到把柄。”
夏家上下数百余人口，男郎斩首，女人流放，人免刑。
听完，二夫人抚了抚胸口，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，“这么说来，这成王还真是可怖，竟当着天子的面说这样的话。”
“是啊，可是天子本就有意打压世族、提拔寒门，成王权力如此之大，文武百官个个提心吊胆，就怕哪日被成王盯上，到时跟夏家一样，落得个抄家流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