津南多雪,刚立冬就接连下了三天,奚东镇被雪覆盖,城里更是白雪皑皑。
也算是托雪的福,考虑到出行安全和天气因素,附近的学校都停了课,津中自然也不例外。
林竹溪闲在家里,看书占了她大多数的时间,院外总会传来孩子们稀疏的笑声,大概是在堆雪人或者是打雪仗。
可林竹溪对这些并不上心,上一个世界的冷漠和失败让她淡然了很多,她不去计较孩子们偶尔把整个镇子闹的鸡飞狗跳,也不在乎隔壁镇的孩子叫她野种,更不在意镇子里今天搬走了什么人又住进了什么人。
她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平淡,使她不得不想起那天少年挑眉告诉她——下次见。
说实话,林竹溪不知道下次是哪一次,她对他们再遇一直都挺耿耿于怀的。
自从上次她被许最拽走以后,这句话一直都没得到验证。
想想林竹溪就觉得烦,那天她几乎是被许最拽着跑回来的,因为塑生印的原因,林竹溪的身体已经不算乐观了,虽然不会死,但要经受的疼痛和空间聚能的消耗是极为严重的,她现在稍微剧烈运动一下就得缓个五六天。
手里的书五分钟了也没翻一页。
那天许最和她的谈话历历在目。
“他是谁?”
雪后的奚东镇很静,许最对上林竹溪那双似乎总是充满了淡漠和平静的眸子,力的问她。
“不认识。”
回答在意料之中,林竹溪也的确没有撒谎,以现在这个空间的自己来说,她的确不认识于听眠。
“不认识?林林,你十六岁了,应该知道什么样的人是坏人什么样的人是好人,刚刚那个人一看就不正经,他蹲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推开他吗?”
一看……就不正经。
这是这些年来,林竹溪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于听眠。
少年的光芒没什么,正不正经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拿评判世俗的眼睛去判断了?
“许最哥,不管你信不信,我不认识他,他只是看我哭了以为我找不到家了才来安慰的我,至于什么好人坏人,他是不是我不知道,问心愧就好。”
她不想和许最吵架,也不想面对这一空间里许最的小题大做和对她的控制。
刚来到这里的时候,镇上曾来过一个男孩子,比那时候的林竹溪还小上两岁,叫隋羽,是一个特别爱笑的男生,大概是因为他刚来时林竹溪送了一块蛋糕给他,所以他在小镇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一直都很喜欢很喜欢林竹溪。
一天午后,隋羽拿着一朵花往林竹溪院子里去,刚进门就看见坐在院子里的少年用手在地上写字,林竹溪看见他先是一愣,随即笑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正在写字的许最停了手上的动作,抬起头,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男孩子的脸看,最后拍了拍手将欲走向隋羽的林竹溪一把拉到了身后,站起来,全然一副要打架的样子,问一个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的男孩子:“你谁啊?”
“隋羽……林姐姐的朋友。”
“许最,他是我……”
“滚。”
那天,林竹溪没插上一句话,一个滚字,林竹溪再也没见到过隋羽。
可她从来就没有怪过许最的所作所为,只是她不明白,这个空间的所有东西都没变,怎么唯独许最,那个曾经很温柔很善良的许最变了。
“问心愧?林林,不是我一定要和你说些什么大道理,可镇子外的人没人真心待你,他们会伤害你你知道吗?”
“我都快不认识你了,许最哥哥。”
这句话她是压着情绪说出来的,林竹溪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说给现在这个十八岁的许最听的,还是说给二十四岁的许最听的。
只是这句话以后,许最就都没再找过她,其实这样也好,她可以很安静的自己待着。
“林子——”
是奶奶在叫她,林竹溪回过神,从沙发上站起来,往厨房走去。
“怎么了奶奶?”
林竹溪将掉落在地上的勺子捡了起来,放进洗水池里冲了几遍递给林奶奶。
“去小卖部替奶奶买瓶胡椒粉回来,抄鱿鱼的时候要用。”
“奶奶——您还不如抄了我快递小哥的鱿鱼呢!”
林竹溪撒着娇。
“你啊!别贫嘴了,快去快回,多出去走走,别总在家里待着,都要发霉喽~”
林奶奶专注着自己的菜,但依旧笑着“数落”着林竹溪,她突然觉得,眼前的一切好远好远但似乎又近在眼前。
“奶奶,等过年后,去检查检查身体好吗?”
说这话的时候,林竹溪语气软了下来,带着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异样。
前一个空间,林奶奶死于突发性的老梗,谁也没想到谁也没能拯救她。
奶奶去世的那一刻,她觉的整个世界都要塌了。
那个时候青梅竹马的情意,林竹溪是喜欢过许最的,她希望他能理解她的悲痛,可那天在医院,医生为奶奶盖上头布的时候,许最说:“人都会死,你要学会接受。”